随着梁海星将房门轻轻拉开,马山局办公室主任侯晋生出现在了其面前,手里提着一个方便袋,鼓鼓的,似乎装着不少的东西。一见梁海星,侯晋生有些尴尬。就在侯晋生茫然不知所措间,传来刘大可的声音:“是小侯啊,快进来。”

    听到刘大可的喊声,侯晋生望了梁海星一眼,急忙向房间内走去。

    一走进客厅,侯晋生将手里提着的东西放在了里屋,然后,又转身向刘大可微微躬身,道:“厅长要的有关前山县史志资料,我找人收集了些,今天特地给厅长送来。”

    侯晋生说着,望了梁海星一眼,梁海星微微一笑,心想:既然送书直接交给刘大可不就得了,还用得着如此鬼鬼祟祟的放进里屋啊,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刘大可一听,自然心领神会,心里很高兴,笑道:“小侯真是个有心人,我只是随便一说,没想到专门给我送过来了。坐吧,我和小梁正聊市里‘9·17工程’的事呢,你是当地人,正好也想听听你的意见。”

    侯晋生望了梁海星一眼,靠着梁海星坐在了另一单人沙发上。

    梁海星望着身边的侯晋生微微一笑,对刘大可道:“你们忙吧。有时间我再找厅长汇报工作。反正住在一起,找厅长汇报工作也方便。”梁海星说着,起身欲离开刘大可的房间。

    似乎被梁海星发现了心思,侯晋生更加局促不安,忙起身道:“我真的没什么事。要不,你们先忙。资料送来了,我也没什么事,我先回去了。”侯晋生说着起身欲离开。

    望着眼前的情景,刘大可不由的笑道:“我知道,你们二位都没什么事,小梁是我喊来聊天的,小侯是给我送我要的当地史志资料。不过,既然又凑到了一起,反正又都没什么事,就一块聊聊市里‘9·17工程’呗。”

    耳闻刘大可一席话,侯晋生、梁海星都不在争执。梁海星就起对侯晋生道:“侯主任来杯茶吧?”

    侯晋生见梁海星欲为自己倒茶,就忙起身道:“我来时刚刚喝过,我还是给梁科长倒杯茶吧。”

    刘大可见二人再次推让起来,就笑道:“你们每人都倒杯茶吧,要不,我自己喝着茶,心里也过意不去。”

    既然刘大可发话了,侯晋生不好再推辞,就起身来到房间的酒吧前,打开了茶叶筒,虽然茶叶筒里的茶叶很满,但侯晋生仍道:“哟,里面茶叶不多了,我改天让我们办公室的同志给刘厅长送点茶叶来吧。刘厅长的客人多,商量事也多,茶叶肯定用的也多。”侯晋生又回头望了刘大可眼前的茶几一眼,似乎有些惊奇:“怎么房间也没水果啊,从明天开始我让办公室每天给刘厅长的房间上点水果。”

    侯晋生一席话得到了刘大可的赞赏,笑道:“小侯这办公室主任就是不一样。考虑问题很全面。”

    侯晋生憨厚的一笑:“刘厅长你在批评我。”

    刘大可不知侯晋生的心思,就有些不解,道:“我这是真心话啊。”侯晋生见刘大可没有理解自己的心思,就道:“刘厅长是我们马山局的领导,接待好刘厅长不仅是我们的工作。再说,刘厅长是‘9·17’总指挥,在某种意义上,刘厅长的房间就是临时指挥部,是我市重点工程的一个对外窗口,也是我们马山的门面。为刘厅长服好务,也是为全市重点工程做贡献吗?说到底,像买茶叶送水果这样的小事,花不了几个钱,作为一个办公室主任,我还是能作主的。关键是我们考虑不周。”

    侯晋生的一番如簧巧舌,深得刘大可欢心,道:“我去过全省不少地方调研,像侯主任这么优秀的办公室主任很少见,现在省厅最需要这样办事周全的人了。怎么,有机会到省厅去工作吧。”

    短短的几句话,顿时拉近了与刘大可心灵上的距离。此时,侯晋生心里很清楚,也许刘大可只是随便一说,或说信口开河,但受到厅领导的赞赏,侯晋生心里如同喝了蜜般,最起码说明,目前自己所做的一切,已得到了刘大可的认可。有刘大可的肯定,将来提拔重用也就成为顺理成章的事了。侯晋生知道自己应该如何表现,就微微一笑,道:“刘厅长过奖了,我只是基层局一位普通办事员,省厅那可是藏龙卧虎的地方,人才济济。”

    侯晋生一席话似乎提醒了刘大可,刘大可望了梁海星一眼,微笑道:“你和小梁一个大笔杆子,一个办事周全利索,厅里有你们这样的人,当领导的肯定会省不少的心。”

    梁海星微微一笑,想了好多好多。

    侯晋生同样笑而不语,先是为刘大可的杯子里倒满热水,然后将泡好茶的杯子放在梁海星的面前,接着,又为自己泡了杯茶。

    “你对今天发生的事怎么看啊?”侯晋生刚坐到沙发上,刘大可便问道。

    今天发生的事太多了,侯晋生不知刘大可想了解哪方面的情况,更不知刘大可的心里在想些什么,就不敢贸然回答,不解的目光望向梁海星,梁海星低着头,似有心事。侯晋生又将目光望向刘大可。刘大可似乎看出了侯晋生的心思,就道:“反正晚上也没什么事,我们随便聊聊。”

    侯晋生想起一进门时,刘大可正和梁海星谈论“9·17工程”的事,就试探的口气,道:“看来这次周书记对前山煤矿整体搬迁,下了决心……。”

    “谈详细点。”侯晋生的话还没说完,刘大可便急忙道,似乎对“9·17工程”的事很感兴趣。

    “‘9·17工程’,周书记连名字都起好了。”侯晋生依然望着刘大可的脸色道,生怕说错了话。

    “就凭这一点啊?”刘大可笑道。

    果然刘大可对“9·17工程”感兴趣,想到这,侯晋生似乎增添了信心,道:“当然名称代表不了什么,但从另一个角度,说明周书记经过了深思熟虑。更为重要的是,周书记专门将王总留下进行工程前期调研,而且明确让刘厅长牵头,这说明,在周书记的心里,‘9·17工程’已经实施。”

    刘大可认真的听着,不住的点着头,嘴上道:“继续讲下去。”

    “哈哈。我也是在胡乱分析。”侯晋生说着轻轻的呷了口茶,乱转的双眼像是在思考。此时,侯晋生心里很清楚,坐在自己面前的是主管厅领导,每句话都有可能对刘大可未来的决策产生影响,进而影响自己的前程,必须格外慎重。

    “哎,怎么这么说啊。小侯不愧为基层干部,对基层的事情很了解,看问题很深刻,我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对我很有启发。是吧,小梁。”刘大可望了梁海星一眼,梁海星微微一笑,没有回答,梁海星很理解刘大可此时的心情,为了日后“9·17工程”顺利实施,也为了在自己的仕途上再添浓墨重彩的一笔,他想了解前山县以及与工程实施有关更多的信息,然而,对侯晋生来说,需要冒着很大的风险,因为在这之前,他和刘大可、刘大可和他之间都是陌生的关系,也许对侯晋生来说,有些话是真心话,对刘大可日后的工作也有好处,但刘大可将很快会忘记;也许有些话是真心话,但也许与事实有所出入,使刘大可轻信,造成误判,那对侯晋生来说,可就惨了,刘大可会深深的印在心里,随便一句话,或是一个举动,不动声色中将结束侯晋生的前程。更何况,事物总是在不断的发展变化,今天看似非常正确的事情,明天可能因一偶然因素的变化,便会向着另外的方向发展。或许这就叫事与愿违,世事难料。知者无言,最为亲近的人,有时说两句最直接的话就可以了,更多的是相坐默默无语。只是关系不太亲密的人,为了增加相互的了解,才说些无关紧要的话,也就是聊天。大辩如讷,虽然侯晋生在基层工作过,对前山县的基层也比较了解,很能把握领导的心思,在刘大可面前言语也极为谨慎,但毕竟“9·17工程”不同于市委交办的一般事项,承载了刘大可太多的梦想,稍有不慎,不仅将刘大可置于被动地位,也将给侯晋生带来难以预想的结果。

    不知是受了刘大可的鼓励,盛情难却,或是在刘大可面前谈工作表现自我的机会不多,侯晋生极想在刘大可面前表现自己,就继续道:“既然周书记深思熟虑,但又没有和市领导通气,说明周书记还所顾虑。”

    虽然侯晋生的话语并没有多少新意,或是刘大可也已感受到了周思国的心态,但又似乎感到,侯晋生身上还有着自己不知但对自己又十分有用的信息,就继续鼓励道:“你还别说,这小侯的眼光就是十分独特,将周书记的心理把握得很准确。”

    或许受到了刘大可的鼓励,或许真的有心里话要说,侯晋生道:“实际上我感到周书记看问题才深刻呢,目光如炬。”侯晋生说着,瞥了刘大可一眼,见刘大可在认真听着,就接着道:“我觉得周书记向王总了解救险的事,很有意思。在眼前的情势下,在有些人的眼里,似乎有些事情成了利益共同体,或者看似很简单的一件事,背后却隐藏着巨大的利益。而又非犀利目光很难看得清。在我看来,这次前山煤矿抢险是一次非常成功的案例,但在周书记的脑中,还有他的眼神中,更多的是顾虑。周书记向村民调研搬迁时的吞吞吐吐,接着周书记请求王总对矿区地下构造进行一次全面的诊断,还有周书记心中一直在谋划着的‘9·17工程’,将这些元素,完全拼接起来,就构成了周书记目前的心态。”

    “那谈谈你的看法?”刘大可期待的目光望向侯晋生。侯晋生没有立即回答,低头陷入了深思,似有顾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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