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慕强,欧若拉一个不到十三岁的孩子拥有如此高深的魔法造诣,再加上她以米斯兰迪尔的身份说出那番话,将老巴多克费尽心机挑拨开的关系全部拢回她那边。

    看着威森加摩、魔法部成员甚至他同伴们的表情,老巴多克心里一沉。

    “我有一些可供申辩的物证,”欧若拉把手伸到袍子兜里,“巴多克先生,在我展示我的证据之前,我想请问,你是否确定包括你和你儿子马尔科姆·巴多克在内的整个巴多克家族没有被迫做过违背自身意愿的事情?包括遭受或疑似遭受夺魂咒、勒’索绑架、软胁迫或者重要物品失窃?”

    威尔金森直觉这个问题里藏着坑等巴多克跳,他警觉地出声干预,“巫师法庭禁止被告和原告询问具有明显诱导性的问题。”

    “实际上,威森加摩并没有类似条令,不过出于你的好心提醒,威尔金森先生,本案结束后陪审团会考虑采纳这个建议。”阿米莉亚气地说,“你认为呢,部长先生?”

    福吉愣愣地点头,他还没从欧若拉的彪悍举止中缓过神。

    “请说具体一点,米斯兰迪尔小姐,不然我不能保证我的记忆分毫不差,”老巴多克在话里为自己留了余地,“你知道,国会事务繁杂,作为美国巫师界的公仆,我每天要忙太多事情,至于失窃…巴多克家族拥有多处领地,巫师银行里还有几处宝库,里面存放着不计其数的重要物品,陪审团不能期待我将它们每一样都记得清楚。”

    嗬,这么豪?欧若拉表情堪比偷溜进珠宝店的嗅嗅,再看不出三分钟之前的怒意。

    坐在台上的斯内普为老巴多克点了一捆蜡。

    “米斯兰迪尔城堡比三个霍格沃兹还大,几百个房间里锁着上千个建筑的图纸资料,作为米斯兰迪尔的第二十一代家主,巴多克先生,我比你更清楚‘重要物品’的界定标准,”欧若拉靠在椅背上打量巴多克,“至于其他几点…看来两位巴多克先生从未被强迫做任何违背意愿的事…哦,如果有的话,麻烦说一下时间地点以及做了什么好吗?我不想等会我拿出证据的时候,被你一句‘有人施了夺魂咒’打发掉。”

    老巴多克踟蹰着,他知道欧若拉在堵他的退路,但问题是他不清楚她手上到底有什么证据值得如此发问?在此之前,他坚信欧若拉依靠的是米斯兰迪尔的人脉,甚至针对霍格沃兹的全校联名信都做足了对策,可现在…难道儿子在外面留了什么把柄?为什么他没有打探到相关情报?

    老巴多克打算装傻保持沉默,但阿米莉亚步步紧逼,“请回答问题,巴多克先生。”

    “马尔科姆自二月份受害以来一直精神状态不佳,对此圣芒戈的主治医师开具了证明,”巴多克拒绝给出确切答案,“我希望陪审团可以谅解我作为非当事人在有限时间内的回忆有不可预见的疏漏,并在未来需要的情况下,我们可以一同去医院采证。”

    “这是自然。”威尔金森拦过话,“这是合理的诉求。”

    “那么对于刚刚的问题,你目前的答案是?”奥布莱恩追问。

    安诺雷特只能回答,“截至目前,我暂时没有与本案相关的需要备案的经历。”

    “很好,”欧若拉从施过无痕伸展咒的袍兜里摸出一只两个圈的录音仪,把竖着的圆环拧到最大音量,随着她旋转横着的圆环,大厅里回荡起巴多克和欧若拉当初在医疗翼对话的录音。

    在场都是成年人,一番对话播个开头就知道巴多克对欧若拉安的什么居心,听着录音仪里愈发露骨下流的用词,不仅陪审团,魔法部旁听的人们脸上也露出不齿。

    斯内普第一回听见完整版,身上升腾起杀气,卢修斯只好分出一半精力安抚炸毛的西弗勒斯。

    第一段录音刚播完,欧若拉又拧开她和小崔用四圈录音仪录制的小巴多克说过的梦话。

    顶着人们各色的目光,安诺雷特强撑镇定。

    还没完,欧若拉再次把手伸进袍兜,她拿出了二月十四号那天巴多克以情书方式递送的恐吓信。

    小姑娘声情并茂地大声朗读了一遍内容,末了评价道,“老实说,这是我人生中收到的第一封‘情书’,真够难忘的。”

    安诺雷特,“……”

    之后,欧若拉又把有关二月十五日一案的报道翻出来呈给两位主审,其中包括邓布利多及霍格沃兹全体教职员工撰写的署名控告信以及布斯巴顿校长刊登的声讨书。

    邓布利多瞧着小姑娘,她到底还是没有用自己今早托斯内普交给她的两封联名信。

    “我认为这并不能证明什么,”巴多克强势地替儿子辩解,“这一切只能说明马尔科姆在言语方面存在一些小瑕疵,他已经成年,也许在喝了几杯的情况下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但这不是他该被恶意重伤的理由。”

    “哦,所以你的意思是他喝醉以后的所有言行都值得被谅解对吗?包括夜里闯进躺着两个陌生二年级女生的医疗翼,以及,下午三点闯入女生盥洗室,”欧若拉将戒指戴回手上,“什么时候酒精能起到夺魂咒的功效了?”

    “为什么不解释一下你自己的言行呢,米斯兰迪尔小姐,”老巴多克反问道,“霍格沃兹那么多女学生,凭什么马尔科姆单单找上你?为什么每一次你都那么巧合地留下一些证据?还是说每一场事故都是你自己编排的?马尔科姆没心计,难保他无意中说了什么话让你记恨,于是设计这些局记录他不设防说出的话。”

    欧若拉闻言哈哈大笑起来,荒唐刺耳的笑声回荡在大厅的石壁间,缓下来时,她眼底又泛起那种令人却步的冷冽。

    “请问,陪审是否有资格提前查阅我的控告内容呢?”欧若拉问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

    阿米莉亚正在气头上,一大一小视线相对,马上领会了彼此的意图。

    “你的控告涉及敏感内容,按理说只有开审才可以公布,但鉴于本次审判两案同庭,当你决定开始第二案,威森加摩准许将控告项透露给陪审,以便准备主持。”阿米莉亚义正言辞地说。

    福吉疑惑地回忆着,还有这么一说吗?

    老巴蒂坐在后排翘胡子。

    “好,就是现在。”欧若拉看着阿米莉亚将一张羊皮纸通过福吉递给威尔金森。

    大厅两侧的人们看着国会主席表情由充满战意变成凝重,他目光惊疑不定地在欧若拉和老巴多克之间来回移动。

    “咦,小丫头真生气了啊。”帕尼特轻声表示惊讶。

    帕特里克“嗯”的一声。

    “中国有句古话,有其父必有其子,”欧若拉依靠在椅背上,双腿交叠起来,悬空的脚尖一点一点晃动,“怎么着,你是聋了还是瞎了?刚刚录音仪里你儿子亲口承认的那些行径,还有报道里‘他多次骚扰学校至少二十八位低年级女孩’,你全选择性无视?这就是巴多克家族的家教?”

    “那好,让我来告诉你米斯兰迪尔的家教,”她脚尖忽然停止晃动,勾起笑容,“我母亲从小就教导我,倘若有男人用下流的眼神看我,那就挖出他的狗眼,倘若他对我说混账话,那就割掉他的舌头,倘若他动手动脚,那就砍了他的四肢,如果他打算更进一步,那就阉了他。”

    大厅里传来一片倒吸气的声音,阿米莉亚懵了,单片眼镜一直滑到鼻尖,她呆呆瞧着对面笑得邪气的小女孩。

    英国在某些方面看似风化开放,实则上流社会仍以保守为荣,尤其大家族出身的世家贵女,即便什么都经历过的贵妇人在外也要故作清纯,淑女还时兴用扇子装作娇羞——这也是一些夫人小姐对扎比尼夫人不屑又忌妒的原因。

    不过别说贵小姐,敢问谁见过徒手掰凳子、荤话狠话张口就来眼都不眨一下的大姑娘?

    “你…”安诺雷特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居然当庭说…说这种……”

    仿佛他才是那个委屈受气的大姑娘,目光看向主持台和陪审团,先前一直为自己发声的威尔金森面色阴森,其余三位主持连同后面上百号陪审团成员一致装傻。

    “我说什么了?我只是陈述有助我申辩的事实,巴多克先生,据我所知,小巴多克先生的这些器官零件都还健全吧?那必然不是我或者我家人做的,”欧若拉耸耸肩,“说到底,你得感谢我包容大度,是我替他向我父母兄长隐瞒了录音仪里的内容,不然我母亲会很乐意为威森加摩贡献第四个不可饶恕咒——专门针对某类男人的。”

    “她说如此过分的话,威森加摩不干预吗?”安诺雷特愤怒地指向欧若拉,“你们打算包庇到底?她在法庭上都敢出言不逊,更不用说平时在学校里!这是证据!”

    “说话不犯法,这是你刚刚教我的,巴多克先生,”欧若拉斜眼欣赏他的暴躁,“说到证据,先生,我拿出了许多可以证明你儿子动机不纯的实质性证据,而你一直靠臆测把莫须有的罪名推到我和我家人身上,二月份的案件学校的教授们已经给出明确的调查结果,你不服,但你又解释不了你儿子为什么会出现在女生盥洗室,然后呢?你还想把其他乱七八糟的罪名扣在我头上?”

    “我承认,马尔科姆或许…试图对你做一些不好的事情,”安诺雷特深吸一口气,威尔金森不知道因为什么拒绝再帮助他,局势逼迫他走出最坏的一步棋,“这一切在我的控诉得到合理解决之后,我会带马尔科姆回国接受他应得的惩罚,但在这之前,米斯兰迪尔小姐,马尔科姆只是一时糊涂,你没有受到任何伤害,没有资格做出越过法律的行为,你必须为你和你兄弟对我儿子造成的不可挽回的身心伤害付出代价——对此我有充分证据。”

    他生怕欧若拉打断自己说话,急急转向主持台,“我有证人,他正在门外——”

    “准许。”阿米莉亚扶正了眼镜,指使做记录的斯克林杰,“鲁弗斯,帮忙带人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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